
前言:在移动终端进入“长时间用眼 + 高强度内容创作”的当下,屏幕不只是呈像“终点”,也在参与“成像”。
当“全天候盯屏”成为多数人的日常,显示设备如何在“还原真实”和“舒适护眼”之间取得平衡,正在从单点器件之争,转向贯穿传感—算法—显示—标准的系统化协同。2025 年 9 月 16 日,在一场由 ams OSRAM牵头的圆桌交流中,来自ams OSRAM、 T?V 莱茵、DXOMARK、香港理工大学以及头部创作者的多方代表,围绕环境光感知、色彩一致性、频闪评价与标准演进进行了深入讨论。
圆桌重点讨论了两个核心问题:屏幕应当如何看起来跟人眼一样?以及设备怎样知道该如何显示?

护眼与“真实”是一门系统工程
当我们把每天的注意力都交给一块小小的屏幕,“看得真、又不累”不再是面板参数的单点之争,而是贯穿传感—算法—显示—生产—标准的一整条链路。在圆桌中,各位专家给出了可落地的共识:护眼不只是降低蓝光、压住频闪,而是先把“你所处的环境”看准,再用合适的亮度和色温去匹配你的视觉适应。
T?V 莱茵大中华区电子电气产品服务区域总经理刘喜强回顾称其自 2014 年推动相关认证,早期确实聚焦蓝光与低频闪烁,但如今标准范围扩展到“基础显示质量”和“环境光管理”两大基座,其中难点尤其在“暗场景”——也就是我们最常见的夜间刷机、昏暗室内等。若手机在暗处对照度、色温的感知不敏感或不准确,随之给出的亮度/白点建议就会偏离“舒服点”,不仅不护眼,反而更刺眼。因此最新一代要求把暗环境的“看准”和“调顺”都抬高了优先级。值得注意的是,大屏与小屏在实现路径上并不对称:空间、功耗边界和传感器约束不同,同一原则需要不同落地策略。
圆桌中反复被强调的一点,是把“复杂留在系统内、产线端”,把“简单留给用户”。这并不是一句口号,而是非常具体的工程分工:前端用更合适的传感器把环境表征得可复现,算法侧围绕“人眼怎么适应”去建模,显示端做动态而不突兀的呈现,生产侧把这些变量固化为校准与补偿流程,让量产不“抽奖”。只有这样,护眼与“真实”才不会停在参数表里,而能成为握在手里的实际体验。
颜色为何“各有各的味道”?
很多人都有直观感受:同一张图在不同手机上“味道”不同。DXOMARK 产品市场总监Fabien Montagne在圆桌上给出解释:品牌之间确有明显差异,不同地区用户对屏幕色调的偏好也不同;少数品牌会默认启用类似“自动色温”的功能,更多厂商即便具备能力也会默认关闭。
更复杂的是“用例”这一维度——看白底文章、刷相册、看视频,对色温与亮度的期望并不一致,用户在不同内容之间的主观“舒服点”会移动,所以很难用“一把尺子”覆盖所有情境。
这种复杂性不仅来自“口味”,也来自组织协同:现实中“拍照端”和“显示端”常被两拨团队分别负责,前者追求把照片“拍得更好”,后者追求在不同环境“呈现得更舒适”,但它们服务的是同一个人——正在看手机的你。
Fabien Montagne直言,这两端需要“搭桥”,否则就会出现“实验室里看起来正确、实际到手却别扭”的落差。
创作者代表石新宇(@数码王小机团队 摄影师/创作者)的直觉更一针见血:风格可以不同,但不要“骗眼睛”。社媒上被色彩“种草”,到店一看“色不对版”,这种体验伤害的是信任。因此从品牌视角,所谓“风格”必须可预期、可复现,不能“出片好看、到手跑偏”;从工程视角,要在“真实还原”和“品牌风格”之间定义“可接受区间”,并把“从拍到显”的一致性写进流程。
在本次圆桌上,并未给出某一种“唯一正确”的色彩答案,但达成了一个清晰的方向:尊重区域偏好与场景差异,把端到端打通,把一致性做成能力而不是运气。
人眼不是仪器:仅仅调对数值并不够
如果说“口味”解释了颜色差异的一部分,那么“人眼并非仪器”解释了为什么“把数值调对”也可能“看着不对”。香港理工大学魏敏晨教授强调,人眼是高度适应的“相对系统”。同一张白纸在 2700K 暖光下依然可能被你主观感为“白的”;可当屏幕白点也被调到同样色温,人却常觉得偏黄——因为“看纸”和“看屏”的心智不同,前者依赖场景与材料带来的恒常性与先验,后者则自动带入“这是一块发光屏”的心理标注。
在工程上,这意味着“把屏幕 xy 值对到环境的坐标”并不天然等同于“主观觉得对”。同样重要的一点,是那个靠近听筒的小孔(前置环境光传感器)看到的,并不等同于你的适应状态:它的朝向、可见背景与人眼注视的方向不同;当你面对窗外或背对窗时,传感器与人眼对“环境”的理解会出现错位。
魏敏晨教授认为,与其在单点参数上死磕,不如把链路串起来——先用更合适的传感手段把环境“描述”清楚(照度、色温、光谱构成与其在屏下结构中的失真),再依据人眼的适应规律去估计“此时此地的舒服点”,最后才是显示端的亮度/白点/色彩调节与过渡控制。讲方法还要讲边界:人脑的颜色恒常、语义推断与“这是屏”的先验,会让“同一光谱”对应“不同主观”。
因此,“所见即所得”更像是“按人的观看方式去计算”和“对多场景做合理约束”,而不是把一个绝对目标硬塞进所有内容。魏教授特别强调“暗场景”的重要性:夜读是最常见的刚需,合适的做法不是激进地推高或瞬变,而是在暗处识别更敏锐、在过渡上更克制,让变化落在感知阈值内,让注意力不被打断。只有这样,屏幕看起来才会“像个懂分寸的人”。
频闪、PWM 与过渡:别让参数骑在体验上
围绕“屏闪”这件事,行业流行的简化命题是“频率越高越护眼”。
“极高频 PWM 可能带来功耗与驱动复杂度的代价,收益并非线性增加。” 刘喜强提醒,现行常用的 SVM 指标源自照明场景,直接套用于手机显示并不完全契合。各位专家给出的态度更谨慎:极高频 PWM 的确能降低可感知的闪烁,但它也可能带来更高功耗与更复杂的驱动代价,收益不是线性增加;同时,业内常用的一些闪烁评价方法最初来源于照明场景,直接照搬到手机显示并不完全贴合真实观看。行业与学界正在尝试基于观看与运动感知的评价范式,让指标更贴近人实际看到的现象,而不是停留在“好看”的数字上。
与频率同样重要的,是“怎么变”的问题:传感器可以在微秒级别感知变化,但系统侧不能让画面“瞬间跳变”,那会让人眼疲劳、注意力被打断。更可取的做法,是把显示的响应设计成“多时间尺度”——在极短期抑制抖动,在短期实现平滑跟随,在中期完成稳定适应;并且把内容纳入考虑:阅读、视频、相册各自的过渡时间常数不应该相同。用日常体验来理解就是:如果你在地铁或电梯里感觉手机“忽明忽暗”,问题很可能不在“它不灵”,而在“它太灵且太急”。在“准直流(或准 DC)”与“高频 PWM”之间如何折中,也应回到整体体验与能耗的平衡上,而不是被某一个单项指标牵着走。
把这些原则连起来,它要求厂商在三个约束之间做最优化:可见闪烁要压住、能耗要可控、色彩与对比的稳定性不能被牺牲;只有这样,屏幕才不会“参数漂亮,体验难受”。
屏下光谱与联合校准:从“能测”到“测得准、用得好”
谈完“怎么评”,还要谈“拿什么评、用什么调”?
在器件层面,ams OSRAM ALS & Prox 产品线负责人 Marcel Knecht 以及IOS 事业部研发负责人Dalibor Stojkovic介绍了屏下光谱传感的思路:不是只“测明暗”的单通道,而是用多通道去感知不同波段,再用算法把屏下带来的光谱失真重建回来;即使面板对部分蓝段有遮挡,也能从其他窄带通道的组合里“推回”环境的关键信息,给“抑蓝策略”“色温自适应”“暗场推荐亮度”等提供足够的输入。
除了器件之外,系统也非常重要:一方面在生产端做一致性更高的校准,让传感器个体差异可控;另一方面在整机端针对光学堆叠、位置偏差、面板漏光以及 PWM/准 DC 的时序干扰进行联合补偿,让设备在量产后“批次一致”,把“不可控的环境变量”前移为“可控的生产变量”。这不是传感器一家的战斗,必须与面板厂、整机品牌“早协作、深协同”,让算法与校准流程在产线与端检中闭环。
对于与非网记者关心的“谁已经用了光谱传感”的话题,ams OSRAM的回应也很克制:即便有人采用了这类传感手段,也不意味着问题自然消失——真正决定体验的,是端到端的算法与校准是否扎实。
除了手机,这种“看懂环境—对路呈现”的能力正向笔记本、显示器、平板等形态外溢,在相机与影视灯的专业场景中,同样能帮助打光与白平衡更合拍。标准层面也在往更贴近“人怎么感”的方向动:行业讨论用更能反映真实能力的三维“色域体积”而非二维“覆盖率三角”,并在颜色匹配函数上做学理层面的更新,以缓解“同一 xy 值、观感却不同”的跨材料不一致。

屏下光谱传感器与色温传感器的对比
总结:用户需要什么样的显示?
“越真实越好看”并非金科玉律:真实是基线,舒适与风格是差异化的上层。
回到用户侧,结论依然朴素:夜里刷机尽量开启自动亮度/自动色温,觉得突兀可先降低亮度或减弱偏色;跨设备比照片时先关掉“超鲜艳模式”;感觉眼睛累了,休息比任何参数更有效。对于厂商来说,重要的是把暗场做准做顺、把“从拍到显”对齐、把校准与补偿放进流程并做到量产可复制、把标准讲得通俗可解释、把策略按内容分层、把能效与护眼合上账。
正如圆桌上多位嘉宾所言,用户最后只对“看到的与感到的”买单;当设备更懂环境、系统更懂人眼、品牌更懂取舍,“看得真、也不累”就不再是口号,而是可以被验证、被规模化复制的产品能力。艾迈斯欧司朗在光谱化 + 抗串扰 + 微秒采样 + 数光子灵敏度上的工程进展,把“准确输入”变为量产能力。下一阶段的竞争,不是某个指标的孤立领先,而是谁能更早更稳地串通并优化“传感—算法—显示—标准—生产”的全链路,并在不同人群与场景中稳定复现“看着更对”。当屏幕更懂环境、系统更懂人眼、品牌更懂取舍,用户最终得到的不只是“参数正确”的屏,而是“感知正确”的体验。
来源: 与非网,作者: 李坚,原文链接: /article/1907667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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